🎓 李博士 Doctor
Li 🎓

故事构思整理: Story idea by 廖泰鈞 故事执笔: Written by DeepSeek 故事插图:Illustrations by ChatGPT
and Copilot
李博士姓李,名博士。
名字是他当小学教师的父亲起的。“不求你大富大贵,”父亲病榻上说,“但求你活得有学问。”那年他十七岁,高考前三个月。父亲的医药费吞掉了补习班的钱,他撕了复习资料,报名参军。“学问不一定在书本里。”他对哭着的母亲说。
第一年·冬 The
First Year: Winter ☃️
退伍时二十六岁,安置费还了债,只剩一张高中文凭和一副好身板。物流公司主管看他证件笑了:“李博士?我们这最高学历是大专。”他立正答:“我叫李博士,能吃苦。”主管拍拍他肩:“成,明早六点,仓库见。”
相亲是母亲以死相逼去的。第一次,姑娘问收入,他说四千五。姑娘笑:“那你这名字可真幽默。”第四次,介绍人直接传话:“对方说,名字听着像精英,实际是个搬运工,不诚实。”
他确实帅——是部队淬炼出的那种挺拔。工友老张常说:“博士这张脸,该去拍都市剧,演个退伍兵逆袭的总裁。”仓库里笑声一片。他只笑笑,把又一箱货码齐。
第二年·春 The
Second Year: Spring
转机来得很慢,但终究来了。部队里他管过仓库物流,在城里他留意到生鲜配送的痛点——老小区没电梯,老人买米买油上楼难。他用半年时间,下班后跑遍了城西三十个老社区,画了张配送需求图。
“你想干啥?”老张问。
“做个‘老兵配送’,专送重物上楼。”
“钱呢?”
“我有退伍证,能申请小额创业贷款。”
贷款批下来那天,母亲做了四菜一汤。八万元,在城里只够租个小仓库、买辆二手电动车。他在社区贴广告:老兵配送,米面油盐,送货上门,免费扛楼。
第一个月,亏了两千。第二个月,持平。第三个月,住在七楼的王奶奶给他介绍了个大客户——她儿子开的幼儿园。
第二年·秋 The Second Year: Autumn 🍁
渐渐地,“那个叫博士的退伍兵”在十几个小区有了名气。他琢磨出一套笨办法:手写订单,电话预约。直到有天,一个做程序员的战友来看他,摇头说:“你这效率太低了,我帮你弄个小程序。”
那晚,两人在仓库里对着电脑折腾到凌晨三点。一周后,“老兵配送”有了第一个线上调度系统——简陋,但能显示订单位置、预估时间。李博士学会在后台看数据:哪些小区需求大,哪些时段老人最需要。
第三年·夏 The
Third Year: Summer 🏝️
公司有了三辆车,六个员工——全是退伍战友。他定了规矩:每人每天最多接十五单,“那十分钟聊天时间,不能省。”他还设计了简单的培训体系:怎么和老人说话,怎么判断身体状况,哪些重物该怎么扛才不伤腰。
微信还是热闹。第三次相亲的姑娘发来好友申请,他没通过。朋友圈里,当年的工友晒他公司开业的照片:“咱仓库真出了个博士!”底下评论:“不是真博士吧?”“比真博士能扛!”
一个寻常的周三下午,母亲说要“去老街买布料”。她坐了三站公交,走到儿子公司楼下——那是栋旧厂房改造的小楼,二楼窗户开着,她能听见儿子的声音:
“张哥,李奶奶那单你送去时问问,降压药吃了没。”
“明天培训,新来的小陈,你教他那个上楼的发力姿势。”
声音沉稳,有条不紊。
母亲站在对面梧桐树下,看了整整二十分钟。儿子穿着简单的白衬衫,站在白板前画路线图,侧脸线条硬朗——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半夜盖被子的男孩了。她没进去,转身去了菜市场,买了条活鱼。晚上吃饭时,她只说:“今天鱼新鲜。”他点头:“嗯,好吃。”
第三年·冬·雨天 The Third Year: Winter ☃️- Rainy Day ☔
认识李希瑶是个雨天。他在大学城送一批书,看见有人冒雨跑向湖边,伞被风吹翻,人脚下一滑——哗啦一声,连人带怀里的书栽进湖里。
他想都没想就跳下去。水很冷,让他想起部队武装泅渡的冬天。捞上来的是个年轻漂亮女人,脸色苍白,手里死死攥着一本泡烂的书:《诗经注析》。
“书……”她咳着水,“书还能修吗?”
他脱下外套裹住书:“我认识修古籍的老师傅。”
她抬眼看他,睫毛上挂着水珠:“谢谢……你是学校职工?”
“送货的。”他说,“我叫李博士。”
她愣了愣,笑了:“巧了,学生都叫我李博士。”
真巧,两个李博士。
第四年·春 The Fourth Year: Spring 🌱
他没说公司的事,只说在创业,刚开始。她是文学院讲师,眼睛亮了:“创业好,比死读书强。”得知他只有高中学历,她想了想:“我晚上有公选课,《唐诗与人生》,来听吗?免费的。”
他去了,坐在最后一排。她讲《春江花月夜》,讲“人生代代无穷已”,讲张若虚一辈子只留下一首诗,却照亮了千年。他坐在角落,第一次觉得,诗不是纸上的字,是活着的呼吸。
课后她问他:“听懂多少?”
“一半。”他老实说,“但您讲当兵的人望月思乡,我懂。”
她笑了:“那你该来多听听。”
就这样开始了。每周二四晚上,他准时出现在教室最后一排。她给他开书单,从《唐诗三百首》到《史记》;他帮她搬资料、修电脑、赶走纠缠不清的前男友。有次搬书时她说:“你和那些追我的男人不一样。”
“哪不一样?”
“他们喜欢说我该怎样,你喜欢问我怎么想。”
公司渐入佳境时,他报了她推荐的夜校。专科,工商管理。白天忙配送,晚上上课,周末写作业。母亲看着心疼:“三十多了,别太拼。”他说:“爸要我活得有学问。”
第四年·秋 The Fourth Year: Autumn 🍁 🥮
李希瑶成了他的课外辅导老师。她的书房成了他的第二课堂,满墙的书,空气里是旧纸和茶香。她批改他的作业,红笔密密麻麻。“这里不对,”她指着他的市场分析报告,“你只算了经济成本,没算人的温度——你给老人扛米上楼时多聊的那十分钟,也是成本,是情感成本。”

他怔住,然后重写。那一版得了优。
第五年 The Fifth Year
三年夜校,他拿到了专科文凭。公司也有了二十个员工,清一色退伍兵,穿统一制服,后背印着“老兵配送”和一串电话。调度系统已经升级到第三版,能智能规划路线,还能标记“需要特别关照”的老人。有媒体报道了他们,标题是:《从“李博士”到“兵老板”:一支退伍小队的温情创业》。
他把报道藏起来,没告诉她。
变化是无声的。她讲李商隐,他能接上“心有灵犀一点通”;她叹晚唐颓败,他能说“也许不是诗不好了,是写诗的人心气散了”。有次在咖啡馆,隔壁桌几个学生争论《红楼梦》结局,他忍不住说:“曹雪芹没写完,也许不是不能,是不忍——就像当兵的知道战友要牺牲,却还得写战报。”
举座寂静。一个学生小心问:“您是……中文系的老师?”
李希瑶看着他,眼睛很亮:“他是我教过最特别的学生。”
那天晚上,她发来信息:“今天你说的,比很多博士都有洞见。”他回:“是老师教得好。”她没再回。他盯着手机,第一次意识到,他好像在等什么。
意识到她不只是老师,是在她又一次相亲失败后。对方是个海归教授,嫌她“太书卷气,不接地气”。“他说我活在唐朝,”她苦笑,“我说他活在自己的简历里。”
他送她回家,到她楼下,她说:“陪我走走?”
那晚月色很好,她忽然说:“你知道吗,你名字其实很好。博士不一定在学堂,能在生活里活明白,才是真博士。”
他心跳乱了一拍。

第五年·深秋 The Fifth Year: Late Autumn
🍂
纸包不住火。电视台要来拍纪录片,关于“新时代退伍军人就业”。编导找到她做访谈,她才知道,那个总坐在最后一排、问她“这个词什么意思”的学生,已经是一家年营收数百万的公司创始人。
采访结束,她坐在书房,给他发信息:“今晚来我家,有事问。”
她坐在书堆中间,像坐在自己的铠甲里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“公司?三年多前。”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“开始是怕做不成,让您笑话。后来……是怕您看我的眼神变了。”
“变成什么样?”
“变成看一个‘老板’,而不是……一个学生。”
她沉默了。窗外有晚归的鸟飞过。
“李博士,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“我这三年,看着你从读《静夜思》都要查注音,到现在能跟我讨论《文心雕龙》。我看着你眼里那团火一点一点亮起来——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你读了多少书吗?”
他抬头。
“我在乎的是,”她眼泪掉下来,“你明明可以靠那张脸、靠那些钱,轻松得到很多注目,却偏要一点一点,笨拙地、固执地,走到我面前来,让我看见你的灵魂。”
他手足无措。商场上的决断、谈判桌上的冷静,此刻全无用处。
“老师……”
“别叫我老师。”她擦掉眼泪,“至少今晚别叫。”
他愣住。
“出去吧。”她说,“我需要想想。”
他真走了。接下来三天,他像回到创业初期——失眠,吃不下,手机拿起放下几十次。老张来公司,看他魂不守舍,笑了:“为李老师?”他点头。老张拍拍他:“弟兄们都看出来了,就你自己不知道。”
第四天·傍晚 The Fourth Day -
Dusk
门铃响了。他开门,她站在外面,穿着三年前那件蓝色大衣,怀里抱着一个纸盒。
“不请我进去?”她声音有点哑。
他慌忙让开。屋子整洁简单,最显眼的是整面墙的书架——都是她推荐的书,按她教的方法分类排列。
她把纸盒放在桌上,打开,里面是那本《诗经注析》,修好了,但留着水渍的痕迹。
“师傅说,水渍去不掉了,”她说,“但这样也好,是经历过的证明。”
他看着她。
“我这三天在想,”她慢慢说,“我气什么。气你瞒我?有一点。但更气的是——我习惯了你是我学生,却忘了你也是个男人。一个我会为他哭、为他笑、为他担心到睡不着的男人。”
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。
“你说你不懂女人,”她走近一步,“那我教你。当一个人愿意陪你三年成长,愿意把最好的知识都给你,愿意在你不知道的深夜里,反复读你写的稚嫩作业——那已经不是师生之情了。”
他喉咙发干:“那是什么?”
“是爱。”她直视他的眼睛,“笨拙的、后知后觉的、但实实在在的爱。”
世界静止了。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,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:
“李希瑶老师……不,李希瑶。如果我现在开始学这个——学爱你——还来得及吗?”
她眼泪又涌出来,却笑着:“这位同学,你已经开始三年了,只是自己不知道。”
后来
婚礼请柬上印着:
李博士 先生
李希瑶 博士 女士
诚邀您见证
一场始于名字、终于灵魂的相逢
婚礼上,主持人说:“今天,两位博士终于成为一家人——”
宾客席里,老张带着一整桌退伍兵战友起立敬礼。母亲在首桌抹眼泪。当年笑过他名字的主管也来了,大声说:“我早就知道,这小子配得上这名字!”
她挽着他的手,轻声说:“其实,是我配得上你了。”
他摇头:“是我们终于,走到了同一个高度。”
礼成时,他低声问:“你什么时候……开始的?”
她想了想:“也许是你第一次说,送老人上楼多聊的那十分钟,也是成本的时候。”顿了顿,“又或者更早——是你在湖边,我浑身湿透却先问你书能不能修的时候。”
月光洒进来,像三年前湖面的波光。
原来最好的相遇,不是你救我于水中,而是我见证你从水中走出,一步一步,长成山川。而最好的爱情,不是雪中送炭,而是彼此成为对方的炉火——你照亮我的现实,我温暖你的理想,最终我们共同燃烧成一片无法被忽略的光。
【全文完】
2025年12月5日 星期五 大雪前两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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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林弯道(Frithwood Crescent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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